“那些天天在骂钟睒睒的人，他不是一个利益所得者，他是一个受害者，他跟钟睒睒是一样的。他因为不了解情况，他有仇恨。其实我们现在要的是营商环境，要尊重企业家。”

11月19日晚，农夫山泉（HK09633，股价31.55港元，市值3548.3亿港元）创始人、董事长兼总经理钟睒睒在江西赣州与部分媒体对谈中这样表示。

除了围绕赣南种植基地的介绍，钟睒睒还对今年上半年的遭遇再次做出回应，甚至谈到了企业家直播带货的问题，表示自己永远不会下场直播。

次日下午，在农夫山泉举办的交流会上，钟睒睒又请求相关平台“立即删除对我的污蔑言论、图片，停止对一个中国公民的侵害”。

网络算法对企业家个人品牌以及相关企业的品牌造成了哪些影响？作为营商环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应该如何营造良好的网络环境促进企业发展？应该如何看待企业家直播带货的现象？对此，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了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教授、上海市市场学会会长蒋青云和厦门大学品牌与广告研究中心主任黄合水。

再谈网络暴力，钟睒睒认为有人利用算法“作恶”

或许钟睒睒本人也没能想到，今年2月娃哈哈集团创始人宗庆后的逝世后，自己会被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舆论风波。

面对网络上的大量负面言论，3月3日，“农夫山泉”官方公众号发布了《钟睒睒：我与宗老二三事》。钟睒睒在文中提到“宗老生前痛恨网络暴力。未曾想，借宗老离世，网络上却出现了大量对我个人及农夫山泉的诋毁，这绝非宗老所乐见。”

针对钟睒睒的诸多指责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农夫山泉。据农夫山泉最新中期报告，公司2024年上半年的归母净利润与营业收入虽然创新高，但同比增长分别为8.04%和8.36%，均为近四年（2021年至2024年）来的最低增速；值得注意的是，“包装饮用水产品”这一类别的收益同比下降18.3%，跌至85.31亿元。据悉，这是农夫山泉包装饮用水产品首次出现大幅下跌。

在8月10日的央视财经频道《对话》栏目中，钟睒睒再次回应了他对今年遭遇的网络暴力的看法。“网络上的攻击我认为让它去攻击吧，就是这样，我估计现在这一次给我加上在网络上的污名化洗不干净，随它去吧。”

彼时，钟睒睒也曾表示，水军是破坏网络秩序的其中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掌握水军的算法，那个恶更大”。

而在11月19日谈及舆论风波时，钟睒睒则进一步将矛头指向了算法，他表示：“有人利用了算法，屏蔽了很多角度来的消息。很多恶是人为造成的，这些人造成了恶，尤其是利用科学、科技手段、技术能力，那造成的恶比普通人造成的恶要大，这是大恶。”

“平台在设定算法原则时，往往以自身利益最大化为出发点。因此，算法推送的信息往往旨在吸引顾客投资，增加平台流量。进一步推理，我们可以发现平台推送企业家正面或负面信息的动机与平台利益紧密相关。”黄合水对此分析道。

蒋青云则表示，算法对企业家个人品牌和相关企业竞争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特定时间内可能会引发网络暴力，从而造成品牌声誉受损。比如农夫山泉事件中，由于公众情绪的影响，导致对其品牌的负面信息增多，这或许是算法非公正性的一个体现。“对农夫山泉这一品牌来说，此次舆情危机其实是一个非市场因素。”

保护好网络环境也是保护好营商环境

在谈及网络暴力时，连续四年成为中国首富的钟睒睒不止一次提到了“企业家”：“其实我们现在要的是营商环境，要尊重企业家”“因为企业家有时也是有情感的人，大家不要把企业家神化了，企业家就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11月20日，钟睒睒要求相关平台立即删除对他本人形象造成损害的图片和言论，“不要以所谓的避风港原则，对这些行为进行搪塞，不要在互联网上实施丛林法则”。

“这是‘强权’企业对互联网文明的戕害，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伤害，互联网文明应该‘让强者不孤，让弱者无惧’。”钟睒睒说。

舆论环境与企业家精神之间的关系，一直备受关注。2024年3月，中央网信办部署开展2024年“清朗”系列专项行动，重点开展10项整治任务，其中就包括“清朗·优化营商网络环境—整治涉企侵权信息乱象”专项行动，重点整治散布传播涉企虚假不实信息，蓄意造谣抹黑企业、企业家等问题。

那么，应该如何营造良好的网络环境保护企业家精神？

“平台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企业家也是。在追求利益过程中，相互之间必然会产生冲突，甚至相互伤害。加强法治是解决这一矛盾的方法之一，即通过法律来约束不规范的行为，平衡各方利益，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黄合水建议。

蒋青云表示，良好的网络环境建立的难点在于，因为在自媒体时代，传播者和接受者众多，导致信息传播在一定程度上处于无序状态。“要从无序达到有序，需要运用系统论的方法，增加信息透明度，防止信息被人为切断，让网络环境变得更加有序。”

近期，国家网信办指导网站平台加强网上涉企信息内容管理，依法依约处置一批侵犯企业、企业家网络合法权益的违法违规行为。据中国网信网6月8日公布的一批典型案例，“墨子商业论”“奇偶派”“小牛说车”“橡果商业评论”等账号被依法依约关闭。

企业家直播带货：品牌一致性是关键

把钟睒睒送上热搜的还有那句“我看不起直播带货的企业家，你可以做更有价值的东西”。

在11月20日，钟睒睒对此进行了说明：“直播带货者只看到了表象，不能确定产品的质量，要做到后者，必须要深入其中（指生产制造环节）。”

他对于企业家的身份，也进行了解释：“企业家首先是一个社会生产力的组织者，他需要去解决问题，他不是直接去参与分配。如果作为一个企业家，你不创造价值，你直接参与分配，这个就是企业家与伪企业家的区别。”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企业家从幕后走到台前，有的甚至直播带货，频繁登上热搜。企业家直播带货的原因何在？在两位专家看来，激烈的竞争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

“当下我国大多数产品市场已经进入供过于求的状况，各种品牌市场竞争非常激烈，任何有利于竞争、有利于产品销售或服务推广的手段，企业家们都可能会去试一试。”黄合水认为。

蒋青云则总结了三条原因：一是激烈的市场竞争促使企业关注销售和直接与消费者沟通；二是网络提供了直接面向消费者（DTC，Direct to Consumer）的机会；三是企业家希望通过个人IP和品牌塑造为公司品牌增光添彩。

那么，企业家直播带货又是否可行呢？又有什么样的风险？

“有些营销型的企业家，充分发挥自身的营销天赋，是适宜的，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黄合水表示，“但是技术型或管理型的企业家，如果将有限的精力放在企业的经营管理或产品的研发上，以便使企业的产品、服务更好，更具创新性，那同样值得尊重。”

同时，他也提醒，企业家直播的风险在于，一旦产品或服务不如企业家直播时所说，那么，对产品或企业品牌的伤害无疑是“最大”“最直接”的，因为企业甚至无法再找到合适的理由来作解释。

蒋青云也认为，在产品质量感知与公司价值观高度相关时，企业家自信地表达品牌理念有利于提升品牌形象。“如果企业家品牌调性与公司产品品牌不符或冲突，可能会对品牌形象造成损害，因此需谨慎考虑。”